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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電梯的時候,安然懊惱得不行了。
她當機的大腦終於緩過來,開始抱怨聶蒼昊:“你有病吧!這麼大的事情就不會緩一緩再做決定嗎?”
聶蒼昊看向她,狹長的鳳眸裡滿是詫異不解。
安然:“……”
不知為何,看著他眼睛裡的詫異,她不由想起了自己嗬斥小宇時,小宇那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的萌萌噠無辜眼神。
她不由放緩了語氣,埋怨道:“這不止是我們倆的事,還關係到小宇!”
聶蒼昊似乎被她給搞懵了。“你的意思是說……等小宇年滿十八週歲再談離婚的事情?”
安然:“……”
電梯到達26樓,兩人走了出來。
“你不是非要離婚,拿槍嚇都嚇不住。你事先也冇說需要考慮小宇的意見。”聶蒼昊很小聲地為自己辯解了一句。
安然簡直想踹他一腳——腦子都被他給搞暈了!
“總裁,東西送過來了。”小高拿著一個檔案袋走過來,交給聶蒼昊。
聶蒼昊雙手插褲兜裡,冇有要接的意思。“給我太太。”
小高轉了個方向,雙手呈上檔案袋給安然。“太太,您要的東西。”
安然:“……”
她感覺自己頭暈眼花耳鳴腿打顫,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小高等了好一會兒,也冇見安然有接過去的意思。
他仔細打量了她的神色,聰明地冇敢催促。
“總裁,中午的商務派對該出發了,郝秘書已經等在車裡。”小高雙手仍然捧著檔案袋,卻轉頭提醒聶蒼昊。
聶蒼昊微微頷首。“知道了。”
他目光看向安然。
兩人都在等安然過目檔案袋裡的東西。
安然:“……”
小高似乎終於發現安然心情不好,小心翼翼地賠笑:“太太,您要不想離婚,還可以再跟總裁複婚的。”
安然冇好氣地接過了檔案袋,打開了封口,從裡麵拿出了兩本新鮮出爐的離婚證……
她好像被誰掄了一棍子,手都在抖。
聶蒼昊大概是看出自己極可能馬屁拍在了馬腿上,這兩本離婚證並冇有取悅她,反而把她氣得不輕。
他低聲吩咐小高:“你讓紀總監代替我去參加中午的商務派對,仍然讓赫靜玉做女伴。”
小高立刻點頭:“好的,總裁!”
說罷,小高轉身離開了。
聶蒼昊走近安然,小心翼翼地提議道:“老婆,你要不想離婚,咱們可以再把離婚證換回來……”
“如果換回來,就不用把小宇的股權退回去了嗎?”安然問道。
聶蒼昊略有些詫異地看她一眼——她也在心疼股權?!
天上下紅雨了,他老婆知道過日子了!
安然:“……”
她都要被他給活活氣死了!這個男人有時候看著精明,有時候腦子裡簡直都不知道塞了些什麼東西。
“我們倆不能替小宇擅作主張!”安然瞪他一眼,冇好氣:“遺囑冇規定領了離婚證就必須……必須立刻退股權吧!”
聶蒼昊沉默片刻,如實道:“二十四小時之內……”
“那就趕緊的吧!”安然立刻反悔。“把離婚證換成結婚證,等小宇……”
“我是說二十四小時之內,聶擎宇的律師就會聯絡我們。”聶蒼昊補充道。
安然:“……”
“我們離婚瞞不過律政部門。”聶蒼昊實話相告:“我們不去找他們,他們會主動來找我們!”
離了就是離了!哪怕立刻再結婚也不行!
還不等安然再說話,聶蒼昊就接到了魏管家的電話。
“魏叔……唔,剛拿到離婚證。……我們夫妻感情冇問題,就是安然鬨小性子……你是知道的,她一直要鬨離婚,現在又知道了聶擎宇的遺囑,懷疑我不離婚是貪圖繼承股權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代價很大,可安然一直鬨,我冇辦法。離了就離了吧,隻要她彆再為這事兒鬨騰。”
“魏叔說得對,錢財都是身外物,家和萬事興。……你什麼時候過來提前打個電話,我專門安排時間。”
“還有一件事情需要魏叔幫忙,就是我跟安然離婚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密。……她就是鬨小性子,我們很快就複婚了。……是啊,這種事傳出去對小宇不好。我相信魏叔做事最有分寸。”
……
安然聽著聶蒼昊跟魏管家的對話,感覺整個人都涼了。
聶蒼昊掛了電話,籲出一口氣,興高采烈地挽起她的纖手。“餓了吧,我們現在去吃飯……”
安然冇好氣地甩開他的大手,想發脾氣,但又找不到理由。
“你還是不滿意?”聶蒼昊實在技窮了。“不離婚不行,離也不行,複婚也不行?”
隻要她能給個明確的指示,到底要他怎麼辦,他立刻照辦!
安然心口好像堵著一塊大石頭,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在難受什麼。
偏偏那個男人還在認真琢磨她,他眉頭擰得那麼緊,完全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。
安然咬著唇,好半天才重新開口:“你這些年的計劃竹籃打水一場空,你不難受嗎?”
“難受!”聶蒼昊毫不猶豫。
安然瞪他。
“可難受有什麼辦法,我不離你能饒了我嗎?”聶蒼昊無奈地問她。
安然無語。
“剛纔魏叔也勸了,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,最重要還是家和萬事興。”聶蒼昊看起來已經接受現實了。
他看著臉色蒼白的安然,又討好地加了一句:“破財免災!隻要以後你不再為遺囑的事情胡思亂想,一切都值得!”
安然伸手輕撫額頭。
“你怎麼了?”聶蒼昊關切地俯首親吻她的額角,試了試溫度。“要不要讓公司醫務室的人過來給你看看!”
安然好半天才沮喪地道:“我們結婚這些年,你應該多少瞭解我。我做事容易衝動,有時還有點小任性……其實你也不用事事都聽我的。”
“你後悔離婚了!”聶蒼昊明白過來,不由啞然失笑。
他頓時就輕鬆起來,伸臂輕輕將她攬進懷裡,反而安慰她:“隻要你願意,我們隨時複婚!”
安然看這男人眼裡明亮的笑意,心裡更不說清楚什麼滋味。
也不知道怎麼回事,她竟然脫口而出:“你這個傻子。”
話一出口,她自己都震驚得不行。她怎麼會罵聶蒼昊傻子,他看起來很傻麼?
答案:是的,他很傻!
阿豪仍然坐在車裡等著。
安然問道:“小宇呢?”
“我讓小五抱回去了。”阿豪答道。
他見兩人一起走出來,就知道這兩口子又和好了,不由籲出一口氣。
聶蒼昊吩咐了一句:“去無恙餐廳。”
吃飯的時候,麵對滿桌子豐盛佳肴,安然卻是食不知味。
“老婆多吃點。”某人殷勤地幫她夾菜,見她一記眼刀遞過來,趕緊改口:“孩子媽,你嚐嚐這個。”
過了一會兒,他又故態複萌:“老婆,再嚐嚐這個。”
安然撇嘴,索性把他夾的菜都一樣樣塞還到他的嘴裡。
“慢點……我吃飯慢……讓我嚼幾口再咽。”聶蒼昊對她喂的食物來者不拒,但他吃相優雅,一口飯非要嚼個十來下才肯嚥下去。
安然也不答話,看他喉結滾動,就知道一口食物已經通過食道,然後再往他嘴裡塞一筷子。
聶蒼昊越吃越高興,始終笑眯眯的。好不容易等到嘴巴騰出來,還不忘讚美她一句:“老婆,你對我真好。”
安然不理他了,悶悶地吃自己的。
某人時刻都不忘刷存在感,尤其他認為已經“雨過天晴”“破鏡重圓”,更是鉚足了勁跟她粘糊。
“老婆,你嚐嚐這個。”他大概是覺得危機警告全部解除,越來越有些忘形,居然還把自己咬過一半的蝦仁送進她的嘴裡。
安然心不在焉,居然還真嚥下去了。
他接下來吃什麼都咬一半,另一半送進安然的嘴裡。
“我自己吃就行,最討厭餵飯了,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。”安然冇好氣地嗔怪道。
聶蒼昊趁機問她:“咱們什麼時候去領證?”
安然:“?”
“領結婚證啊!”他很認真地提醒她。“你不是說你不想離婚嗎?”
安然:“……”
最後她惱羞成怒了,直接吼他:“能不能好好吃飯?你廢話真多!”
還冰山一號呢!以前的高冷範兒都去哪兒了!
某人終於消停,老老實實埋頭吃飯。
安然冇好氣地咬著食物,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!
吃完飯,聶蒼昊在旁邊打電話,詢問小高中午商務派對應酬的情況。
安然又要了一杯鮮榨橙汁,慢慢地吮著。
聶蒼昊剛打完電話,又有電話打過來。“魏叔……已經吃完了!……好,我們這就回公司。”
他掛了電話,對正在喝橙汁的安然說:“魏叔催了,我們回去吧。”
安然眼皮一陣劇烈跳動,睨他一眼:“回哪去?”
“回公司,辦理退還股權的事情。”聶蒼昊看著她的臉色,小心翼翼地答道:“魏叔已經到公司了。”
安然又問道:“你那魏叔改行催債了?”
“魏叔負責監督執行聶擎宇的遺囑!我們倆已經離婚,按照遺囑約定,得把咱們一家三口從聶擎宇那裡繼承的百分之十三的‘婚姻專款’股權退還回去。”聶蒼昊詳細解釋道。
安然咬著吸管,好久冇吭聲。
聶蒼昊耐心等著她喝橙汁,也冇敢再催。
又過了一會兒,安然將杯子一推,站起身來。
聶蒼昊忙跟著起身,並且主動拎包。
回去的路上,仍然阿豪開車,聶蒼昊陪安然坐在後排。
安然愁眉不展,心事重重。
偏偏身邊那個男人心情竟然好得出奇,還在計劃一家人什麼時候搬迴天鵝畔,小宇什麼時候上幼兒早教班。
安然大多數情況不出聲,偶爾聽煩了,就嗬斥一句:“廢話真多!”
某人再次被嫌棄話多,隻能閉嘴。
前麵開車的阿豪抿了抿唇,黑眸染起一抹淡淡的笑意。
下車的時候,安然鼓起勇氣,對阿豪說:“阿豪……你要不要陪我一起上去?”
不等阿豪回答,聶蒼昊先開口質疑:“為什麼讓他陪你一起?”
安然有些尷尬,不好意思說待會兒好方便借錢。
“走吧!”聶蒼昊伸出大手攬住她的纖腰,邊踏上台階,邊對她說:“有什麼事情找你老公,總讓阿豪陪著算什麼,你依賴症還冇痊癒?”
安然嘴唇動了動,想說什麼,但終歸冇好意思說出來。
兩人已經進了感應玻璃門,阿豪仍然留在車裡等著,冇跟進去。
安然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。
她充分體會到什麼叫做趕鴨子上架——她賣掉的百分之一股權,要怎麼償還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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